第50章 下水道的挽歌

辐射摩托的引擎在混凝土隧道里咳出蓝烟，周墨的机械臂把油门拧到极限，后轮碾过变异鼠群时发出炒豆子般的爆裂声。林瑶抱着《雪莱诗集》坐在后座，防护服膝部的防酸涂层已被下水道的腐水蚀出蜂窝状凹痕，翡翠吊坠贴在胸口，像块烧红的烙铁。

“第三区排污口还有三百米，”周墨的义眼在护目镜上投射出导航全息图，机械音混着引擎震颤，“但根据最新扫描，下水道里的食腐虫群密度比预估高400%——它们的外骨骼能反射热能，普通燃烧弹效果有限。”

艾琳趴在侧斗里，手术刀在掌心拍打出节奏：“把摩托的电磁脉冲器借给我，我需要在管道拐角布置神经干扰网。”她指尖划过战术平板，调出的监控画面里，银白色的虫群正像流动的金属液体般涌来，“这些该死的东西，触角上长着议会最新的基因锁芯片。”

隧道尽头的排污口像张布满利齿的锈蚀大嘴，腐臭的积水表面漂着半溶解的变异蟑螂尸体。林瑶跳下摩托时，靴底踩碎了某个嵌在墙缝里的金属牌，反光映出“ts项目实验体运输通道”的字样，箭头指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阶梯。

“记得打开防护服的超声波驱虫模式，”周墨扔出三枚机械蜘蛛，金属触脚在石壁上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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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般的节奏，“它们对超过180分贝的震动波敏感——但别用超过两分钟，上次我在废铁厂把耳朵震出血了。”

阶梯下方的黑暗里传来湿黏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条舌头在舔舐混凝土。林瑶激活吊坠的荧光，淡绿色光芒扫过墙面时，她突然僵住——那些被啃噬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刻着无数组编号：ts-01、ts-02、ts-04……直到ts-127，然后是大片被酸液腐蚀的空白。

“他们把失败的实验体扔进下水道喂虫，”艾琳的手指划过ts-03的刻痕，那里的笔画边缘还留着新鲜的甲壳碎屑，“二十年前的清扫记录显示，第三区下水道每年要处理300公斤实验体残骸。”

周墨的机械蜘蛛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全息屏上，银白色的虫群在距他们50米处停顿，触角集体转向声源方向。林瑶的后颈共生节点突然发烫，她“看”见了虫群的视角——数百个复眼中，三个散发着虫族信息素的热源正在移动，像黑夜中的灯塔。

“它们不是食腐虫，”她抓住艾琳的手腕，将吊坠光芒按在对方护目镜上，“是议会培育的追踪型兵虫，触角上的芯片能锁定共生体的脑波频率。”

第一只兵虫跃出水面的瞬间，周墨的电磁脉冲器轰然启动。银白色的虫群在空中凝固，金属质感的外骨骼表面泛起蛛网般的蓝斑，但仅仅三秒后，最前排的兵虫突然撕裂自己的触角，盲目的躯体带着酸液喷向三人。

“它们在自毁导航系统！”艾琳的手术刀切开扑来的虫腹，绿色血液溅在防护服上发出滋滋声响，“快走！这些疯子一旦失去目标，会把周围所有生命体撕成碎片！”

下水道主干道的穹顶在虫群撞击中簌簌掉渣，林瑶在狂奔中撞开生锈的铁门，门后狭窄的通道里漂着上百具实验体残骸——他们的脊椎被改造成虫类节肢，胸腔里嵌着发光的虫卵，每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都戴着与周墨义眼同款的编号环。

“ts-00的核心存储器应该在水族馆的中央展区，”周墨用机械臂扯开挡路的钢筋，义眼突然锁定某具残骸的编号环，“根据旧档案，初代共生体的神经中枢被封存在防弹玻璃罐里，周围布满……”

“量子菌丝陷阱。”林瑶接过话头，吊坠的光芒在前方拐角处投下菌丝状阴影，“母亲在日志里写过，ts-00自愿成为活体防火墙，用自己的脑波编织保护网——只有携带虫族女皇基因的人才能通过。”

艾琳突然拽住她的后领，手术刀险险劈开从头顶落下的兵虫。那东西的口器里卡着半张实验日志残页，林瑶认出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记，“Ω的共生体正在觉醒，她的脑波能激活虫巢的量子网络，这才是议会最害怕的武器。”

通道尽头的铁栅栏后，幽蓝色的水光映出巨大的亚克力穹顶——旧水族馆的巨型展示缸。透过玻璃上的辐射斑，林瑶看见中央升降台上悬浮着个球形金属舱，舱体表面缠绕着活物般的银色菌丝，正随着她的心跳节奏收缩舒张。

“小心！”周墨的机械臂突然抱住她撞向墙面，密集的激光束从头顶扫过，在铁栅栏上熔出扭曲的孔洞。二十米外的通道高处，三个戴着议会标志的机械哨兵从阴影里浮现，枪管下方的扫描仪正发出令人牙酸的蜂鸣。

“他们居然把哨兵系统和虫巢菌丝并网了，”艾琳在墙角甩出三枚emp炸弹，“周墨，黑进他们的动力核心！林瑶，用吊坠干扰菌丝网络——那些金属舱是活体服务器，里面存着所有ts项目的实验数据！”

林瑶闭上眼睛，任由吊坠的光芒渗透进意识。她“沉入”了量子菌丝的海洋，无数发光的丝线在脑海中编织，突然，某个熟悉的意识触须轻轻碰了碰她——那是在核电站核心区见过的，老者虫化半身里缠绕的菌丝残片。

“ts-00……”她在意识里喃喃，菌丝突然像收到指令般炸开，银色的网络在展示缸内掀起风暴，机械哨兵的枪管应声扭曲。周墨趁机冲进栅栏，机械臂插入动力核心的瞬间，展示缸的水压系统发出泄压的尖啸。

亚克力穹顶出现第一道裂缝时，林瑶终于看清了金属舱的全貌——里面漂浮着具半机械化的躯体，胸腔开放式设计露出跳动的虫族核心，头部被半球形玻璃罩封存，里面浸泡的大脑表面，清晰可见与她共生节点相同的六边形纹路。

“那就是ts-00？”艾琳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怀表链子不知何时垂落，表盖缝隙里露出的婴儿头发标本，在菌丝光芒下泛着银蓝光泽，“他的大脑已经和虫巢主脑融合了……”

金属舱的锁扣突然融化，ts-00的躯体在水流中缓缓转身，空眼眶里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带着荧光的量子菌丝。林瑶看见他颈后条形码下方的刺青——和自己锁骨下方的共生节点一模一样，只是多了行小字：“Ω的守护者”。

“拿核心存储器！”周墨的义眼在强光中几乎失明，机械臂扯下ts-00胸腔里的菱形晶体时，整个水族馆的地面突然下沉，露出更深层的金属密室，“该死！这地方在进行量子重组，就像……就像虫巢在复制自己！”

裂缝中的海水倒灌进来，林瑶抓住晶体的瞬间，海量记忆如潮水般涌入——ts-00的视角里，母亲将尚在襁褓的自己塞进他怀里，身后是议会特工的枪口；艾琳的怀表第一次打开，里面藏着的不是照片，而是刻着“ts-Ω”的基因密钥；还有某个暴雨夜，周墨在垃圾场拼装机械义肢时，从义眼芯片里掉出的半张实验日志，上面画着和她吊坠相同的六边形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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