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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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的风有点大，两边的绿植被吹得发出了飒飒声响。

狄樱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回头会暴露自己的脆弱。

对莫雨吐露出一切的真相，她连听对方回答都不敢，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害怕她看到的是一双含着恨意的目光。

世人都说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但她和狄樱的情况确是无法用常规去判断的。

她们俩既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她唯一庆幸的是保留了属于自己的意识，而这个世界的狄樱……她除了留下那些记忆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了。可有一点，狄樱还是羡慕她的，最起码那个叫叶子书的青年一直记着她，绝对不会忘记。

莫雨看着走下去那一抹纤细的背影，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才会忽然间对他说这些话。其实狄樱不是七秀坊狄樱这件事，他一直是知道的。从他们再度相见，从他追到龙门荒漠起就已经确定了狄樱的真实身份。只是，狄樱明显不认识他，甚至对于自己曾在这个世界生存过的记忆都没有了。不想打草惊蛇，不想惊动她，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也想了那么多事。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莫雨认为自己如果现在不去追上她，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眸色微黯，莫雨迈开步子朝山下的人追了上去，在半山腰时他一把抓住狄樱的手臂，迫使她顿住脚步。

狄樱没想到莫雨会追上来，一片狼藉的面容带着一丝懵逼：“……？”

莫雨拉住狄樱后，连忙来到她的面前，当他看到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时，表情带了一丝错愕。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还红得厉害的狄樱，在莫雨的记忆中，这似乎是狄樱第一次看上去那么惨兮兮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莫雨抱着肚子，弯下腰最终变成了大笑。

面无表情地看着捧腹大笑的莫雨，狄樱内心那一丢丢的难过心情瞬间就没了：“……”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因用力发出了嘎啦啦的声响，显然她想揍莫雨。

莫雨自然听到了这声声响，他直起身子，擦去因大笑而在眼角憋出的眼泪，诚心诚意地向狄樱道歉了。“对不起，阿樱。”

狄樱已经够惨了，自己还笑话他，的确是他过分了些。

但现在的狄樱看上去真的有那么点好笑，毕竟从认识到现在真没见过她那么凄惨的模样。

狄樱眯起了眼睛，因哭的关系，眼睛水肿，这一眯眼更加搞笑。明明是想用眼神威吓对方，谁知道这眯眼方式还真有点错误，如果是平时还真的有威吓效果，现在……只剩下搞笑了。

一把抱住狄樱，莫雨低声哄起她来。

山上，眼见莫雨追人下山的穆玄英和陈月面面相觑，她不确定地歪了下脑袋：“刚才那个是……狄樱姑娘？”

穆玄英叹气道：“那狄樱姑娘果然和樱姐姐长得极其相似，就算心里知道不是她，但看到狄姑娘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樱姐姐，她们真的一模一样。”

眼眸微垂，陈月道：“可在像也不是樱姐姐，樱姐姐没了……”当年莫雨他们在长安发生的事，陈月是在后面和穆玄英相见后，从他口中了解了些概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听了穆玄英说的那些事，她心里头还是止不住气愤。可气愤之余也明白以他们俩是无法替狄樱报仇的，那激浪庄的人在外的名声显赫，谁会想到他们内里是多么的腐朽。为了一本《空冥诀》竟然如此逼迫他们三人，要不是莫雨和穆玄英命大，恐怕十二年前他们就死了。后来，莫雨去了恶人谷之后，对激浪庄的报复也曾震惊江湖，那些曾伤害过狄樱的人统统都受到了报应。

就算因为这事，所有人都唾弃莫雨，可陈月还是很赞同莫雨的方法，既然没有办法用其他手段制裁这些人，就用特殊手段好了。陈月是医者，可医者不是神，他们也是有心的，他们也会被情绪感染着，对于该救和不该救的，做出自己的选择。

陈月对激浪庄的人不报任何同情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叹气的陈月长叹了一声，道：“他这是把狄姑娘当成了樱姐姐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七秀坊的狄樱不是他们的樱姐姐之后，陈月和穆玄英基本上就会避免与她见面，看到她那张面容总会让他们想起下落不明的樱姐姐。

穆玄英轻轻道：“樱姐姐是不可替代的。”

陈月知道狄樱是不可替代的，但问题是莫雨大概不知道，否则也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各种无奈。

莫雨抱着狄樱，等她心情平复了这才放开狄樱，伸手替她擦了擦一片狼藉的脸：“阿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认为狄樱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否则怎么就哭起来了呢？不过狄樱也真够能忍的，明明那么伤心难过，竟一点哭声都没有，忍耐力果然不错。

脸上的泪痕和鼻涕被对方用袖子擦掉了，狄樱有些不好意思：“那么脏，别擦了，你也不嫌弃。”

莫雨笑了笑，手指轻柔地拂过她发红的眼角：“为什么要嫌弃你呢？”

对他来说，狄樱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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