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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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贾效就坐在了宁府正堂上座。

在等贾珍回来的时候，她想起了前不久与贾蓉的一番谈话——

“当真不再考虑一番？你母亲说过，那秦家女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过了回，许是就遇不上了。”

贾蓉笑着摇摇头，“蓉儿心意已定，想要先成就一番事业再娶妻生子，年后蓉儿便又十六了，蓉儿不才，早些年在族学混着日子只懂了些基本，自姑奶奶教导后，又跟着先生痴学了三载有余，想起这三年，只觉得以往虚度了多少光景，眼下虽有不足，却依旧想明年先下一回场子，若侥幸中了秀才，再考虑婚事，也不至于叫人说我贾家子弟空有外壳，姑奶奶是知道蓉儿的，您先前的话蓉儿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定是要往后再考下去，靠自己谋个官位的。眼下，安心读书科举才是正事，索性父亲跟母亲都正当壮年，家中又有姑奶奶辛苦操劳，蓉儿便偷个懒，也任性一回，请姑奶奶成全。”

起初，贾蓉与贾蔷跟其他贾府子弟一般在族学读书，贾效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常事，但凡有些底蕴又看中子弟的都会开办族学，贾家也不过是照例，还能送囊中羞涩的旁支一同进学，说起来还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只是，若不是贾效偶然撞见那管着族学的贾代儒教书育人，以及他自个儿那儿子贾瑞的模样，贾蓉与贾蔷还跟众人一样每日到族学虚度光阴了。

贾代儒是贾家旁支，从他沾了个“代”便知道他的辈分不低，许是年轻时候确实有些才华，这才让他管着族学，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贾效遇上这人的时候满脑子迂腐愚昧的看法，且这人自己有个孙子叫做贾瑞，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优秀的子孙后代才是一个家族走得长远的保障，贾效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哪怕是受到了不少宗亲的谴责怒斥，她依旧不畏人言跟族学断了来往，同时不惜变卖了两间闹市中的铺子，只为替兄弟两广招合适的先生，终于花了两个月功夫定了下来。

想到如今的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的贾蓉、贾蔷兄弟，贾效越发觉得当初的做法都是对的，而贾蓉的一番话更让她意识到功夫没白费。

贾效自然也不赞同如今就给贾蓉成家，且不说男儿志在四方，成了家，担心的事就与未娶妻之前大有不同了，少不得要影响了读书，荣国府便先不提了，拿他们宁国府来说，早就与当初的风光无关了，朝中无人撑腰，当家人不为，子弟若再不争气，只怕百年后有没有宁国府都难说了。到了贾珍这一代，尚且能啃祖上的老本，但往后呢？便是有天大的产业，没有与之相当的权势，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与其成为旁人的附庸，倒不如拼一把，不豁出一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至于动用最后点脸面捐个没有实权的官，且不说贾效不屑，再者也救不远火，贾效想的，自然是光复当年贾氏两公的辉煌。

就在贾效等着同贾珍谈谈的当儿，贾珍却不在府上。

不同于贾敬醉心道术，贾珍更像一个世家纨绔子弟，整日里除了喝酒逗鸟，就是赏玩古典字画，虽是近些年收敛了不少，却到底是本性难改，是故，听到贾效找人的时候，他还在酒楼里同人家斗鸡，注都下了，人家见他要走，就要上来拉他说他赚了钱就翻脸不认人，贾珍怕是贾效等急了，气性也上了头，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脸上，撂下一句“去你娘的翻脸，大爷我姑姑找也是尔等能拦”便下去跨上了马往家中飞驰了。

徒留下一种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人。

回到家，果见贾效坐在厅里上座，手里捧着个火炉子安静地坐着，屋里倒是有几个伺候的人，却是半点声音不闻，贾珍平复了口气，这才跨了进去。

“请姑姑的安，不知姑姑这时候找可是有急事？”

贾珍是有些怕贾效的，这种怕与尤氏的又敬又畏不同，只因他曾因小看贾效吃过大亏，贾敬还因此回来过一次，就为了替贾效教训自己，经过几回躺在床上大半个月都不能动弹的日子，贾珍便再不敢造次了。更重要的是，在贾效开始管家后，除了刚开始那两年，他发现自己再也不用操心银子不够花了，虽是贾效限制了自己的例银，比起以往，到底手头宽裕了不少，回到府里，上下伺候的也比以前舒坦多了。

这种全然后顾无忧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压着整个家族重担险些要为生计范畴还整日被人上门讨债的人所不能理解的，贾珍承认他自己确实自私，不愿承担责任又不舍得放弃如今这样舒坦的生活，是故，贾效能在宁国府有当家男丁的情况下管着整个宁府事宜，贾珍的刻意纵容必不可少。

见贾效不开口，贾珍想着今日又赢了不少钱，心里也舒坦，对贾效这个勉强算“功臣”的人也格外殷勤，见她捧着那小火炉也不动一动，立即就冲丫头喊道，“主子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炉子怕是早就不热了，怎的这般没眼力给换一个新的！”

见几个小丫头受惊不知所措，贾效这才慢吞吞地开口，“珍大爷可真是有本事了，在外面赌了钱，在家里也这么威风。”

贾珍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怕是自己有什么惹这位不高兴了，本着想过舒坦日子就得能屈能伸，连忙又笑，“姑姑哪里的话，我一向不就这样么，谁家都是这么顽的，家里有姑姑在，我可不敢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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