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不孝(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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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农妇一直把陆昭直拉到周家村靠山边的一处破茅屋前。

那破茅屋位于周家村最偏僻之处，小小三间茅屋，一字排开，简单的竹篱笆栅栏围了一圈，便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处小院虽又破又小，但看得出来被人打理的极好，小院子极为干脆，前前后后还种了好些驱蚊的花草，又引了藤蔓爬墙，带出几分绿荫，只不过这屋舍打理的虽然雅致，却不能掩盖它破旧的事实。

茅房屋顶不知多久没换过茅草了，不但即黑且烂，而且还隐隐透露出一股腐蚀的味道，土墙上也有好些破洞，说话略略大声一点就不住掉灰，就连那木门都歪歪钭钭的，都有些快要倒塌了，说句不好听的，压根就是危房一处。

陆昭暗暗佩服，如果此处当真是莫四的住处，那莫四这人的品行倒是真让人敬佩，按着莫越所说，莫家祭田少说也有数千倾，每年少说也该有数千两银子的出息入手，手里握着这么多的银子竟然全然没用在自身身上，就连陆昭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就在陆昭胡思乱想之间，只听那农妇高声叫道：“莫娘子，你儿子回来了，你不用被人吃绝户啦！”

按说周家村靠近姑苏，姑苏女子是出了名的吴侬软语，不过那农妇的声音极大，说的又快又急，倒让陆昭都来不及解释了。

陆昭张口咋舌，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莫四爷的儿子，不过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一犹豫时，只见那危房里突然有一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冲了出来。

那老妇激动的连声音都发颤了，“周三婶，你刚说些什么？”

她刚刚没听错吧？她的儿子……回来了？

周三婶直接把陆昭一推，笑道：“你瞧着这娃儿长的跟你家莫四多像啊，也叫着陆昭，不是你儿子是啥呢。”

陆昭正要开口解释着，不过一和那老妇人四目相交，陆昭一楞，眼眸微缩，脱口而出道：“院长妈妈！”

莫怪陆昭一开始把她误认成了老妇，那妇人的容貌姣好，好似才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但不知为何，却是满头白发，乍见之下，宛如老妪，不过最让陆昭讶异的不是她的白发，而是她的容貌。

因为这人的容貌长的和他的院长妈妈一模一样。

乍见陆昭之时，莫娘子原本是有些惊疑不定，但一听到陆昭的‘妈妈’两字，她鼻子一酸，猛地抱住了陆昭，哭道：“昭哥儿！娘的昭哥儿啊！”

莫娘子原本只是默默落泪，但哭声渐大，到最后是放声大哭，似乎是要把所有的委曲都宣泄出来一般，闹的陆昭著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陆昭张口咋舌，一时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要是别人，他那管那人的小心肝承不承受的住，直接说明他不是陆昭便是，偏偏这莫娘子长得跟院长妈妈一模一样。

那怕像陆昭这般黑了心肠的，也有一个他真正尊敬之人，便就是他所长大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

一般而言，孤儿院能把孤儿安安稳稳的抚养到十八岁就已经很难得了，什么念大学、读研究所，这些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他当年学习成绩那么好，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机会念大学，是院长妈妈尽力帮助着他，用自己的钱供他读书，又到处去帮他拉资助，他才有机会去大学念书，可惜的是，他还没机会回报，院长妈妈在他毕业前就过世了。

当然，这或许是上天最后一丝善意，没有让院长妈妈看到末世时人性最可怕的一面。

望着莫娘子和院长妈妈一模一样的脸，陆昭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乖乖的让他抱着哭。

哭是一种极有感染力的情感，莫娘子哭的哀凄，就连周三婶都跟着抹泪，安慰道：“好妹子，你儿子找回来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恶狠狠道：“你找回了儿子，我倒要看看那些莫家人怎么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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