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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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早上好。”

沈与茜晨跑时只要没遇上天气问题，都会碰上爷爷在院子里打太极，正常情况下是互不打扰，沈与茜问完早安之后就会跑开。

等她跑完一圈回来，爷爷差不多也锻炼好了，然后他们会一起回主楼吃早饭。

但今天不太一样，沈与茜原地跑了一会儿就停下，等待片刻，接着跟上爷爷的节奏打起了太极。

爷爷余光瞥见沈与茜的动作，欣慰一笑。随着出拳收拳的动作一边吞吐着气息，缓缓说道：“是不是跟你打拳击很不一样？”

沈与茜报拳击课之前就跟爷爷提过，也是在这样的晨练时间说的，当时爷爷还提意见呢，说拳击太激烈了，如果是以锻炼身体为目的，还不如打太极。

“拳击很适合发泄压力，爷爷，您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您报个课。”沈与茜动作跟上了，但呼气吸气跟不上，说话说得一段一段的。

爷爷“哈哈”笑出了声，说道：“我的身体素质哪能经得起拳击运动？”

“太极拳看着慢，其实力量很强，拳击看着很激烈，打不好也只是花架子而已。”沈与茜放弃了挣扎，不再跟呼吸节奏较劲，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聊天上。

沈与茜又说：“虚有其表的事物比比皆是，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

“茜茜有事要跟爷爷讲？”听出了话里有话，爷爷也没有拐弯抹角。

和爷爷单独相处时，沈与茜其实不会刻意去装弱小，她很清楚再怎么伪装也难逃爷爷双眼。想怎么表达就怎么来，不会隐藏内心，就像现在，想提醒爷爷注意外来工业的入侵，才讲个开口，爷爷立马能听出来。

“拳击馆附近有一家胜华卖场，我看那个卖场门口总是锣鼓升天，搞很多抽奖送礼活动，沿着卖场几条街也有好多人发单子拉客，好热闹的。”沈与茜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自己打太极的动作标不标准。

“茜茜也喜欢看那些热闹？”爷爷看着沈与茜的动作，有些招式特地重复好几遍，等沈与茜跟上。

沈与茜哪有余力，心思全放在组织语言上。

她又说：“胜华来势汹汹，完全抓住大家爱看热闹爱图新鲜爱占便宜的心……爷爷，昨天听舅公说他在和胜华卖场谈合作，您应该不会同意吧？”

爷爷倒是没回话，一拳到底，再收回动作，稳定着呼气吸气慢慢结束锻炼，随后才问：“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同意？”

“胜华胜华，这名字取得不大好。”沈与茜说。

爷爷有些意外地转身看沈与茜，问她：“哪不好啊？”

“太猖狂。”沈与茜说着，走近挽上爷爷的手，散步回楼。她讲得模糊，爷爷却完全能听懂，并且非常惊奇沈与茜能有这些看法。

胜华受外资控制，从年前开始往各地铺张，卖场一家一家连着开，看起来这仅仅是一处方便你我的大商社，那里售卖的产品种类多，价格优惠，可本质上从家电到日化，这处卖场正不断将外来品牌推向万家。

到目前为止，多数本土品牌只看到卖场的便利和受众度，挤破脑袋也想入驻。

沈家旺却不以为然，反而为此忧心，外来品牌逐步侵占市场，我们民族的工业生产如果受到影响，今后的发展恐怕会停滞不前。

“除了拳击运动和看电影，茜茜平常还对什么感兴趣？”沈家旺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了解太少。

沈与茜认真想了想，如果在前世，那这个问题就简单了，她只对赚钱感兴趣。

但重活一世，更想活得轻松点，钱还是要赚的，可赚钱不能算兴趣。

“拳击不能算兴趣，看电影也不算。”想来想去，沈与茜最后不得不得承认，“我应该还是更爱赚钱。”

沈家旺惊奇地发出一声“哦”，说道：“钱不需要你赚，爷爷有。”

“自己赚更香。”沈与茜用玩笑一般的语气说。

沈家旺开怀大笑，说沈与茜像自己，不像她爸妈。

这是极少有的提及父母，沈与茜便跟着问：“我爸妈是怎样的人呢？”

沈家旺有些感怀，说道：“纯良，天真，年轻。”

好像更多的词汇他也没能力总结出来，儿子儿媳妇活在很遥远的记忆里，能记住的只有他们模糊的年轻面貌。

沈家旺拍了拍孙女的手，问她：“突然变动的生活环境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影响，让你需要去打拳击才能排解掉压力？”

他说着，抬眼也看到主楼大门那边，沈言曦疾步迎出来。在这一刻，沈与茜注意到爷爷脸上闪过一些忍耐的态度，随后笑容才重新挂上。

“是有一点压力，不过打拳能排解掉，身边也有好朋友在，所以目前一切良好。”沈与茜如实回答。

沈家旺看着沈言曦跑来，虽是笑着的，说的话却意味深远：“再等一等，爷爷会为你清扫掉所有障碍的。”

“爷爷！”沈言曦语气娇嗔，说着，“最近天都降温了，您早晨锻炼应当多穿件衣服才是。”

“我这身子骨怕不比你差，你有念叨我的功夫，不如自己多穿一件。”沈家旺完全没了跟沈与茜单独相处时的深沉，这会儿只像一位慈爱的老人家。

沈言曦挽过爷爷另一边的胳膊，数了遍阿姨今天准备的早餐有什么，又说：“与茜妹妹天天跑步锻炼，身子一定很好，不像我有事没事总生病，最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