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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明媚是想快点落定，但这太突然了，像陀螺一样被安排着量尺寸，选鞋子。若按照她心意，这种旧式的装扮并不得她心，但念着小修那句奇奇怪怪的话，还是摁下不表，这样也好。
快点定下来，她从今后盼着顾千松平平安安、富贵荣华。
这些俗事之后，就摆上了晚饭，佟明媚奇怪：“今天好像早了些？”因为顾千松这个人有许多特别的讲究，对他而言，但凡在家中，每日三餐都必在同一个时间。
“嗯。吃完去照相。”
“照什么相？”
“结婚用。”顾千松笑盈盈的，看她眼神中一片茫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结婚？”
“嗯。”
佟明媚心中忽然升起一点羞涩，她不止地一次地订过婚，但结婚，这还头一遭呢。往日口上总说“结婚”倒不觉，忽然近了，有点情怯。
佳期照相馆从五点开始不再迎客，顾千松带着佟明媚到的时候，店面一圈围了许多人，她脑子里响起顾千松的手下说，近来不太平，又想起弟弟的猜测，有点不安。
“怎么了？”
“哦，没事呀。”
为了照相，她穿了一件圆领花边的裙子，好看衬得人上相，但是极薄，裙子外披了一件貂皮的长大衣，虽然她不觉得冷，但露出脖子一截，顾千松便觉得她冷。
从下车到进门，这几步路的距离，顾千松圈着她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往里面去。
佟明媚作为女士化妆要麻烦些，她脱下外套，对着镜子嘱咐给她化妆的女孩子多帮她敷点粉，怕到时候照出来比顾千松暗一个度。跟魏奉山照相便没有这种烦恼，自己怎么照都是好看的。
又想远了，近来总是忍不住地想远。佟明媚深呼一口气。
顾千松也坐在镜子前，但他只略微修剪了一下头发和眉毛，很快就好了，他搬了凳子过来坐着，离得她很近，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脸上多了一层妆，越发明艳动人。
“明媚，你真漂亮。”
佟明媚从镜子里与他对视，笑得张扬：“那当然。”
顾千松嘴角上扬。他的大衣底下还是一身中式的褂子，淡紫色，领子和袖子一圈颜色深些，襟口有花草纹样，佟明媚从他新定做的衣裳中挑了半天才捡出这么一件不那么素的，正和她裙摆上的蝴蝶相配。
顾千松说照相仓促，以后补上合她意的。
灯光已经就绪，师傅已经摆弄好了那台黑色的照相机。
顾千松极其绅士地伸手，佟明媚便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两人一道抬脚。
才在长凳子上坐定，佟明媚正对着身前小姑娘举着的镜子整理头发，忽听外面一阵喧嚣声音。起初她没太在意，这店门外就是马路，车来车往，有些吵闹太正常不过。
但她忽从镜子里看见顾千松神情凝滞，她心头一跳，内心浮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转头看他，“顾千松？”
顾千松闻言立马收起凝重的表情，对着她温和一笑：“没事，咱们拍照。”
佟明媚点头。
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停，反倒更大了，她还听到几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好像更近了。
照相馆的人也面面相觑，有些担忧，但因顾千松不发话，至少硬着头皮当作无事发生。
拿镜子的女孩走开，照相师傅指导他们调整位置，他伸出手指，“保持，一、二、三。。”
话音刚落，照相室的窄门便被一道大力突破，“砰”地一声，整扇门弹开，打在墙壁上，又是一声。闪光灯堪堪亮起又灭掉。！
佟明媚吓了一跳。外面闯进来一伙人，太熟悉的颜色，她忍不住站了起来。
终于，魏奉山出现了，他踩着蹭亮的皮鞋，步步压出实音，没有穿大衣，甚至西装外套都是半敞开的，露出内里的衬衫有点褶皱，身姿还是笔挺的。
佟明媚暗想，刚刚那些劈里啪啦的声音，不会他也动手了吧。
她又想，还是这种装扮衬人。
再一想，又心虚地很，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罪恶感，人证物证俱在，狡辩都没有办法。
眼神再飘过去，赫然对上了魏奉山的目光。二十多天不见，他的面孔有点陌生了，或者说他的表情陌生，剑眉压得很低，那双眼睛锐利幽暗，像弥漫着毒气的深潭，明晃晃的危险和警告。脸色也很黑，连嘴唇都有点泛着乌青。
佟明媚捏着裙摆，顾千松忽然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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