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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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都准备好了？」

查尔斯按着轮椅扶手，语气温和地询问牵着两个小家伙的黑发少女，目光不经意地看向窗外。

今天的西彻斯特，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已经可以出发了，教授。」

他朝李千欢点点头，最后对着始终站在身后的小姑娘笑了笑：「走吧。」

这周末是艾莉莎和吉姆两个小家伙要去确认注册资料的日子，正好查尔斯要到城镇办些事，便顺带捎上几人一同前往，原本还算空旷的车座登时塞得拥挤。

十九抱着手提箱和李千欢以及两个小家伙挤在后座，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偏过头正看见艾莉莎一边隐秘地比着手势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十九：.........？

见她一脸茫然，小女孩儿翻了个白眼，干脆直接凑上来附在她耳边，用压得极低却分外兴奋的气音道：「妳跟那老头进展到哪啦？」

进展？十九皱着眉，虽然有些不明就理仍是学着艾莉莎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什么进展？」

车里环绕播送着汉克坐上驾驶座时随手转开的电台音乐，两人的说话声被掩盖在歌手似乎快要断气的高声嘶吼中。

「就是那个，那个啊！」艾莉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整个人都快趴到她的肩膀上：「至少他跟妳告白了吧，别跟我说过这么久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她打从心底鄙视泽维尔老头。

还等什么等，拿出最逼人的气魄上啊！

坐在前座的查尔斯忽然打了个寒颤，没来由有种被人掂记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子——难道是业出太多，学生在背后骂他？

十九的脸上闪过一丝奇特的复杂，原本已经掩埋在记忆里的场景因为艾莉莎的话又清晰地在脑中播放。

而这......也代表她其实从没忘记过教授那天讲的话。十九低低应了声，算是答覆艾莉莎的问题，教授确实告白了。

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的举动。

隔天教授依然像往常那样耐心十足地教导她操控能力和学习，之后开学也偶尔会与她讨论关于格斗课的规划方向，像是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常到让人觉得反常。

她查了许多的资料，终于了解艾莉莎说的喜欢究竟是什么，也晓得所谓的情侣是怎样的关系，可随着教授的不动声色，十九也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段记忆，如今却轻易就回想起来，种种细节更是清晰可见。

像是在她久久沉默之后，教授在一瞬间变得失落的细微表情。

「难道妳没有答应？」艾莉莎挥舞着小手，看上去比十九还要激动，但还是不忘要压着声音以免被前面的当事人听到：「为什么，妳不喜欢那老头吗？」

「......我跟教授，不是爱人间的关系。」十九停顿了一会儿，经过严谨思考后开口更正艾莉莎的说法：「他是我的保护目标。」

「接到长官的指令之后，我就会离开泽维尔学院。」

这句话在骤然寂静的车厢内一字不落传进每个人耳中，查尔斯搭在电台旋钮上的手僵住了。

十九完全没想到教授会突然把音乐关掉，少了重金属摇滚歌手的嘶吼，她的话显得特别清楚，连掩饰都没有任何余地。

曾经有过的那种胸口难受的不适感又一次出现，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十九张了张嘴想解释之前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却不明白自己如此焦虑急迫是想要澄清什么。

她本来就会在长官中止保护任务之后离开这里、离开西彻斯特，为什么等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又会有种无法面对教授的感觉？十九在心里重复着疑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她不知道。

艾莉莎晓得自己闯了大祸，鸵鸟般把自己埋进李千欢的怀里企图假装这件事不存在，可看到十九还一副像是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呆愣模样顿时又瞪大眼睛，气恼地朝她猛打眼色。

向来看不懂这类暗示的女孩儿却忽然福至心灵，一下就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直直地望着前座的查尔斯，专注的眼神像是承载了漫天的星光，缀亮清澈的翠色眼眸，只为了凝视着的那人存在。

「教授，其实我——」「十九。」查尔斯忽然出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像是已经知道小姑娘要讲些什么。

他回过头朝她笑了一下，依然像是平时那般温柔而包容。

「妳不必那么做。」

查尔斯重新转开旋钮切换成了另一个电台，轻快的公路音乐又充斥在整辆车中，他没再说话，专心地望着窗外。

十九慢慢抿起唇，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她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学着怎么喜欢教授、怎么和他成为情侣，虽然并无拥有爱情的能力，十九却可以感觉到自己对教授有一种特别不同的在意，这是在过去所有的任务对象身上都没有出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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