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学期进入了尾声，西彻斯特小镇四处开始挂上节庆装饰，远在郊外的泽维尔学院自然也多了一股欢快的气氛，几乎每一个学生都在兴奋地讨论圣诞假期要到哪儿玩，纵使在放假之前还得先面对地狱般的期末考也丝毫没有浇熄学生们的热情，反倒更加高涨。

十九接连拒绝了几个学生的邀约，包括眼前正可怜巴巴看着她的安娜，「琴，这可是圣诞节呢！妳真的不打算出去逛逛吗？」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昔日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的年轻女孩褪去苍白颜色，变得分外活泼开朗，原本总是将全身上下裹得死紧害怕与他人肢体接触的习惯虽仍未完全消失，却也不再只是有个风吹草动就陷入恐慌。

十九仍是摇头，面对锲而不舍想要再用别的理由说服的安娜多补上一句解释，「教授要我把圣诞节那天的时间留给他。」这次不能再忘记了。

教授？安娜的眼睛亮了亮，对于不晓得十九真实身份的众学生来说，受到所有小变种人们喜爱的教授一直没办法追到心仪对象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也只能替两个迟迟没有进展的人干着急，偶尔有点小动就能兴奋地讨论半天。

不过真的还是得说——又酷又帅的十九和英俊温柔的教授怎么看都很配啊！真不能怪他们每次看到都会联想到其他地方去！

「妳、妳跟教授......」安娜压抑住快要满出来的好奇心，眼神仍是亮得惊人，「你们在一起了？」

「嗯。」

得到答案的安娜可以说是飘出了门外，连原本前来的目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可以想像这个消息不用多久就会传遍整个泽维尔学院了。

十九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传得有多开，她认为教授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这两天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都很自然展现出比往常更多的亲昵，也许有些眼尖的学生早就发现了。

两天前，她和教授确立了情侣关系，因此十九也不再只是将他视为保护对象，而是小心翼翼地摆到了几乎与长官一样重要的位置上。

十九唯一犹豫的是，她不晓得这样的抉择是否正确。她了解长官，如果说一开始被派到泽维尔学院是因为某种她不知情的缜密考量，那么之后当长官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保护任务的内容时，无疑表示这只是一场他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她和长官的时间在漫长的岁月中停滞不前，忠实执行一切命令就是度过这段岁月最好的排遣，而负责下令的长官则对观赏他人按照自己的剧本演出各种反应有了浓厚的兴趣，并在处理事务之余乐此不疲。

起初十九只想尽快结束保护任务回到长官身边，可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和形形色色的人相处过后，她发现自己竟有了一丝不愿就此离开泽维尔学院的想法，更别说和教授之间又多了那样的关系。

再怎么不懂情感，十九也知道就这么扔下教授回到长官是非常糟糕的行为，倘若不想陷入这般两难的处境，她根本不该和教授在一起。

可不知为何，当教授吻上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要闪避的念头，这种情人一样的亲密举动只让十九稍稍愣了愣就毫无疑问的接受。事后她认真地想了想，书上说情侣关系是有独特性的，换成别的人就不行，于是十九想像如果和汉克老师、甚至是其他同学接吻会发生什么事。

嗯，会发生很惨烈的事，十九皱着眉头想，陌生人的过度亲近无疑会触发潜意识清除危险的警戒行为，要是其他人的话大概还没进到身周三十公分内的距离就会被她反射性攻击。十九不记得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不过从汉克老师从不在背后叫她和猝不及防对上目光时的紧张来看，有很大的机率曾经发生过。

那如果是长官呢？她最熟悉的长官？

十九这次愣了很长的时间，手中的笔不知不觉掉到桌面，发出清声脆响。

......想像不出来，长官亲吻她的画面。除了帮助入睡的晚安吻，长官对她几乎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了，如果最开始帮助她建立生活习惯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没断过的搂抱不算的话，长官确实很少有这些亲昵动，十九要想像也难以达成。

不是不可以，而是下意识认为不可能发生。

她倒是想起了和长官通讯时自己主动要求能否圣诞节过后再离开泽维尔学院的事，原以为长官会生气，却意外只得到带着笑意的应好声。

过程顺利得让十九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更换稳定剂之后她的记忆力确实恢复了些，总算不再觉得每一天醒来的空白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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