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艾瑞克.兰谢尔？

】

男人倏然睁开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在一瞬间与她对视，他对于十九此时的外貌和脑中响起的声音严重不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异，只是冷冷地皱了下眉。

「滚出我的脑子。」

十九默然想了几秒，指着地面上少说有字典那么厚的强化玻璃一板一眼解释，【不这么做，你听不到我的声音。

】顿了顿，她又用心灵能力道：【你也很讨厌教授这么做，为什么？

】

她知道普通人并不喜欢被窥探内心的感觉，但从没看过有人如此明显展现出对于心灵能力的厌恶与排斥。

艾瑞克没有动，只是稍微眯了眯眼，「......妳是查尔斯的学生？」他轻扯了下嘴角，笑容看上去没有多少真意：「他还在弄那个所谓的学院，让我们的同胞待在小小的保护圈里头苟延残喘？居然相信一个政府特务的话，真是疯了。」

「妳出现在这里是看不下去，想要为了我们的同胞奋起抗争？」艾瑞克声音低沉，漠然得不将一切放在心上的嗓音间却奇异地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我的确不喜被人窥探思想，不过......这仍然是一个了不起的能力，我不会因为个人好恶去随意贬低或是评断它。即使是的、没错，我痛恨这个能力。」

自从当年在集中营被激发能力的繁琐流程和仪器折磨过好一段时间后，艾瑞克真是对任何在脑袋里出现的声音反感极了，那种回荡感和肖每次按下按钮时从实验房上方的廉价喇叭透出的说话声有种让人不由自主联想的微妙相似。

十九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艾瑞克，直到现在这名身穿囚服的男人仍是表现得根本不在意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若是要更精确形容......他并不像个处境窘迫的犯人，躺在空无一物的牢房中坦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短暂的假期。

唯独在讲到奋起抗争时，那双深不见底的蓝黑色眸子霎那间燃起了明亮如昼的火光，炽烈而激昂。

十九脑中突兀地闪过一个想法——这个男人会为了最终要达成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坎坷道路上执拗朝着终点前进，直到理想中的未来终于实现。

在这之前，他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信念。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回答艾瑞克的话。

【嗯，我是教授的学生。

】

十九淡定地表示他对自己身份的理解正确，然后再对刚刚那番激励人心的话进行严肃的否认：【不，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而已，并没有要奋起抗争。

】

燃着莫名情绪的目光骤然熄灭，又恢复成原先那副阴沉冷酷的模样，「那么，我似乎没有必要回答妳的问题。」他淡淡地说。确定这个小变种人不能带来任何帮助之后，艾瑞克就闭上眼睛，显然不打算与她继续交谈。

十九没有立刻接话。她知道为了求证几件事就毫无计画闯入这个世界上守备最森严的地方是件十分不合理的事，甚至也晓得艾瑞克.兰谢尔大概根本不会搭理她，这是在做无用功。

只是清楚所有后果之后，她还是选择这么做了。这种不顾任何利害关系，只知道必须要去做的感觉，似乎叫做冲动。

她因为美国队长、因为教授的话产生了冲动，动用对自己而言有相当危险性的主脑站到了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面前，甚至还在思考帮助他逃狱的可行性。

这......非常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十九在原地沉默良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艾瑞克都以为她已经离开之后，他听到一个跟刚刚相比参杂了些莫名情绪的声音说着。

【卡罗娜.马切哈克是怎样的人？

】

男人的动忽然顿住了，下一秒一股极端暴虐的情绪朝她袭卷而来，令十九即使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仍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浑身僵硬着如同受惊的猫一般摆出防御姿态。

头一次用心灵能力感受到如此暴戾的情感让她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唯一可以回答的人不在身边，十九想起了教授安抚她时的温和微笑，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妳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不可能是查尔斯。」

艾瑞克缓缓撑起身体，表情阴沉得吓人，他没想过会从一个变种人的口中听到卡罗娜的名字。

十九并没打算将美国队长认为她就是那位纳粹女军官卡罗娜的事说出来，对于这件事她总是有种怪异的违和感，十九并不想在取得有力证据之前过早地下定论。

因此她忍着艾瑞克不稳定的情绪带来的强烈反胃感，冷静开口：【一个当年集中营的幸存者，他说卡罗娜和长......威克兰.梅耶尔关系非常密切，并且领养了一个犹太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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